美元二次冲顶,人民币再度“破7”在即
过去几个交易日,人民币迅速走软,美元对人民币目前徘徊在7关口附近。“看跌美元”是年初华尔街的一致共识,然而疯狂的情绪又在2月戛然而止——美元开始“二次冲顶”。美元指数从101反弹至105,人民币对美元则从6.7再度跌至7附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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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项因素都在近期推动美元上攻——美国景气的就业市场、居高不下的通胀、重燃的加息预期。鉴于中国的货币政策仍处于全球的鸽派阵营,而且此前一路从7.4附近飙升至6.7的人民币也存在技术性回调的必要,近期人民币的弱势并不令人感到惊讶。
通胀就业支持美元“二次冲顶”
在一系列远超预期的美国经济数据(非农就业报告、零售销售、消费者CPI和生产者PPI)发布之后,市场预期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上端增加约40BP空间,达到5.25%,抵达时点的预期也从6月变为7月。
由于通胀可能变得更顽固,美联储的终极利率水平可能继续上行。早前大幅反弹的美股陷入盘整,美元指数从1月低点101附近反弹至105附近。去年美元指数的高点约为115。
渣打全球首席策略师罗伯逊(Eric Robertsen)对记者表示,回顾1月,货币市场还处于降息狂热中——当时市场定价预期2023年6月到2024年6月之间的降息幅度将达到160BP,目前市场已收回近70BP的降息预期。“除货币市场定价的变化外,我们还看到市场隐含通胀预期和美国利率波动的上升。市场正不得不转向美联储维持‘更长时间较高利率’的较大可能性。”
这种逆转只是由一时的交易情绪驱动,还是一种更持久的变化?这将决定美元的后续走势。
从通胀和就业两方面来看,目前这两项美联储决定利率的关键指标持续远超预期。
就在刚刚过去的周五,美国1月核心PCE物价指数同比上涨4.7%,预期4.3%,前值4.4%。通胀的下行并不会一帆风顺,最为顽固的部分是“超级核心通胀”(super core inflation),即核心服务项(不包括住房、医疗等指标的通胀),紧俏的劳动力市场令薪资居高不下。在1月超预期3倍的非农数据发布后,野村将2023年美国核心PCE预期从1.7%上调至2.6%,并上调了月均非农就业数据的预测,原因在于雇主在招工难的背景下,可能不会马上削减岗位,否则在需求反弹时就会措手不及。目前,多数机构的PCE预测则在3%以上。
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对记者表示,导致“超级核心通胀”上行压力较大的原因是薪资增速居高不下(逼近5%),这种“薪资-通胀螺旋”最为棘手。服务业、消费品会在价格强反弹后达到新的稳态,之后价格会持平或慢慢回落,但工资成本的上升黏性是非常大的,而且它会影响到企业的盈利,并进一步拉低经济增长的动力,所以这是目前美联储最为关注的。“因而从政策逻辑来讲,美联储倒未必看重经济的增速,通胀和失业率这两个指标才是关键。”
美国的就业市场目前也强于预期,失业率处于3.4%的历史低位,且仍存在结构性短缺。摩根大通认为,这轮失业率上升可能触及4.5%,而在以往正常的经济衰退中,美国的失业率从低点到高点应该会增长至少2~3个百分点,这和劳动力市场的结构变化有关——疫情后,美国55岁以上的劳动力有相当一部分选择了退出,2020年劳动市场参与率整体出现大幅下滑,但到2021年后,55岁以下的劳动市场参与率就回到了正常水平,而55岁以上这部分就业就没有再回去,这批人可能选择了“健康为上”。
另一个供给冲击源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上台后移民政策收紧,这五年以来累计移民减少了约300万,尤其导致服务业招工难问题突出,移民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供应来源。
整体而言,美国的通胀的确在下行,然而即使在高基数的衬托下,目前通胀仍超出4%,远高于美联储2%的目标,而且未来的下行之路并非坦途。这也意味今年降息无望,反而目前市场开始为再加息2次(共50BP)定价。
人民币多头获利了结
经历了前两个月的快速升值,近期人民币波动加剧,在1月美国非农数据的影响下,人民币测试6.8关口,本周五美国PCE数据发布后更是逼近7关口。
渣打银行中国宏观策略主管刘洁此前对记者表示,之所以年初人民币升值速度迅猛,是受到美元贬值驱动,也受到中国复苏的预期驱动。此前海外对冲基金的人民币多头头寸比较轻,部分已经进行了一部分补仓,北向资金仅在1月就涌入1400亿元。这很可能使得今年人民币升值偏向前置,第二季度开始或存在一些反向风险,会制约人民币升值。
另一原因在于季节性因素。通常每年1月人民币偏向于升值,尤其在农历新年前(例如企业结汇等因素)。但到了第一季度末和第二季度,很多年份人民币都会稍微贬值。汇率的逆周期操作也有可能逐渐逆转。在过去的几个周期里,每当人民币大幅升值后,人民银行都会取消外汇风险准备金。在美元/人民币到6.7以下时,这样的措施被逆转的风险较大,尤其今年出口可能快速下滑。此外,市场早前对美联储货币政策放松的预期已非常充分,一旦这样的预期被逆转,美元反弹动能将放大。
“从技术面看,本轮美元/人民币在6.7附近点位上反弹是合理的,此处确有一个较强的支撑位置,而上方遗留的缺口回补的可能性比较大(人民币暂时贬值),不排除回到7以上。”某国有大行外汇交易员对记者表示。
此外,在机构人士看来,人民币近期回撤较快也与信贷数据有关。1月M2(广义货币)同比增12.63%,M1(狭义货币)同比增6.73%,这与此前经济回稳、货币收紧的预期有些许出入,给涨速过快的人民币浇了盆冷水。
从“真金白银”角度看,就经常账户顺差而言,各界普遍预计出口将受到欧美需求衰退的大幅拖累,朱海斌表示,净出口对GDP的贡献将从去年0.5个百分点降至-0.5个百分点,即经常账户顺差相较于去年的约4000亿美元将降至1800亿美元左右。
就资本账户而言,北向资金一度年初大幅涌入1500亿元,但债市遭到外资抛售。1月,境外机构主要券种托管规模环比减少1066亿元(上月增加571亿元),录得自2022年3月以来的最大降幅,继上月增持后再度转为减持,主要减持的品种为利率债(国债-663亿元)。巴克莱方面表示,这可能是受收益率上升预期和人民币适度走软的影响。
一方面,对冲基金可能存在获利了结的压力,毕竟MSCI中国指数较去年10月最低点已经反弹了近60%;另一方面,更为保守的共同基金(长钱)在估值回升后可能更趋谨慎。
就大方向来看,更多观点倾向于认为,中美的经济和货币政策周期可能即将来到转折期,未来人民币汇率大势看涨的观点仍然可以维持,目前国际投行对2023年人民币的预测点位普遍在6.3~6.8。不过,美元指数向来是最难预测的指标,地缘政治的走向也将主导今年的市场格局。“年初我们认为美元对人民币的主要交易区间将为6.80~7.15,即使考虑近期的汇率动态,这一区间保持不变。”国泰君安国际首席经济学家周浩对记者表示。
关键词: 美元指数